作者:臊眉耷目
受到了李典劝说的刘晔,此刻正和李典一起并肩骑马而至于此地,
他们两人连续赶路数日,从刘晔家乡九江成德前往庐江郡的治所舒县。
庐江乃是中原向南方进军的跳板,亦是江东之地通往北部的屏障,地理位置之重要,便犹如益州之汉中郡一般。
自古以来,守江必守淮,若坐拥于江东者得庐江,则中原门户洞开,进可窥伺兖徐,退可为江南屏障,却为重中之重的战略要地。
但也仅仅局限于坐拥扬州之地,对于荆州而言,庐江目下并无可图之利。
此时此刻,李典和刘晔两人已经驾马来到了庐江的治所舒城之外。
他们是来劝说庐江郡守陆康,给他们的兵马打开方便之门,让他们借其地迎接刘繇的。
李典望着通往舒县的官道,心中不免有些忐忑。
虽然说服了刘晔替刘琦为使者,但刘晔到底能不能说服陆康,李典心中并无把握。
刘晔年纪轻轻,看着仅仅只是比李典大一点,看样子应该是和刘琦差不多大,而且外貌和气质,隐约间似乎也有那么几分的相似,两人都是那种面白无须,有着一张亲切的面庞,脸上常年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何须微笑,让人看着感觉很是舒服的那种。
刘晔转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李典,问道:“曼成面上,为何有犹豫之色?莫非是信不过刘某?”
李典闻言回过神来,忙道:“自然不是,子扬乃是高明之士,年纪轻轻便是淮地名士,更兼为汉室宗亲,由你去说陆府君,必可成事。”
刘晔摇了摇头,道:“曼成嘴上如此说,心中恐怕却未必如此作想。”
李典被刘晔一语说中心中所想,嘿嘿干笑了两声。
他道:“实话实说,某这心中确实多少有些没底。”
“为何?曼成也不是舌辩之士,不也是一样说动某出山相助了吗?”
李典叹息道:“那是两回事,我来说子扬,乃是因为某之出身行径可得子扬看重,与你去说服陆府君可完全不同。”
刘晔闻言不由哈哈大笑,直笑的前仰后合。
李典这话说的确实没有错,刘晔肯应李典的相召而出山相助,跟李典的嘴皮子功夫没有半点关系,
确确实实是因为刘晔通过李典的能力,出身,行径而觉得刘琦是一个可以投资的人。
刘晔在十三岁的时候,就已经敢于借遵母亲遗愿之名,而去手刃父亲身边的近侍,且不足双十就成为了扬州名士,这足矣说明他是一个非常聪明,懂情商,而且善于捕捉细节经营自己声望的人。
李典初见他时,曾说起了自己的身份,间接的使刘晔对刘琦产生了浓重的兴趣。
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能够让中原第一豪强李氏家族的一支甘愿抛家舍业,脱离族群而前往荆州侍奉于他?这得是多大的人格魅力?
李典这样的行为,比之刘晔当年自己亲手斩杀父亲身边近侍的行为,要更加冒险了许多。
有基于对李典行为的好奇,刘晔在成德遂与李典细细的谈了起来。
随着谈话的内容加深,刘晔对于刘琦的好奇心便越来越强。
从护君联盟到平定张羡,从收李典到收典韦,再到创建长沙学宫,得蔡邕珍藏,续写《汉记》,草创《后汉书》等等……刘晔对刘琦这些行为深层次的目地越发的感兴趣起来。
若说刘晔是一个善于经营自己‘名声’的人,那刘琦便是一个善于经营‘时势’的人。
此时在刘晔看来,这位一直未曾谋面的同宗兄弟,似乎是比自己更高一筹。
刘琦思虑再三,决定亲自出马,帮一帮刘琦,也算是结个善缘。
毕竟,大家彼此都是同宗兄弟,日后说不定谁还能帮一帮谁的忙呢。
“曼成放心,说服陆府君的事,保在我身上,你且去城内集市转转,看看这舒城内的风土人情,申时初刻,我必在此与你相会,如何?”
“申时?”李典诧异的仰头看了看天色,心中暗道这刘子扬未免太过吹嘘,让刘琦兵进庐阳何等大事,这两个时辰的时间便能商量妥当了?
陆康就是犹豫,也得犹豫个几天吧?
哪能是这么容易的?
刘晔看出李典不信,也不多言,随即率人打马进城。
李典也没有到处走动,而是就在原地等待刘晔。
他倒是要看看,这位年轻的淮南名士,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。
但令李典意想不到的是,两个时辰之后,刘晔真的是如约返回舒城之外,而随同他一同前来的,则是陆康的长子陆儁。
见了李典之后,陆儁与其互通姓名表字,随后便道:“严君派人置办酒席,请李将军入城,共议接刘正礼出吴郡入荆州之事……让李君在此等了两个时辰,严君深感歉意,特命儁亲自出城相应,代家严告罪,还请李君勿要怪罪。”
李典忙回道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
两人又彼此谦虚一会,随由陆儁带路,引李典等人入城。
路上,李典心中好奇,遂问刘晔道:“子扬是用何法,说动陆府君这般痛快的迎我等入城?听其子之意,他似乎是已经要助我们接刘繇出吴郡了?这事到底是为何?”
第二百六十一章 对手是徐州的丹阳精兵
刘晔并没有向李典隐瞒,他很是慷慨的将自己说服陆康的过程告知了李典。
“曼成,其实此事不难,陆府君乃是我朝名臣,是为明理之人,晔只是对其讲述了一下唇亡齿寒的道理,稍加提点而已。”
“唇亡齿寒?”李典默默的念道:“谁与谁互为唇齿了?”
刘晔轻轻的甩动着手中的马鞭,一边打马一边道:“孙坚兵进吴郡,意在扬州,若无意外,其定然是有平定江东之志,眼下袁术的兵马已是攻下了九江郡,陈温已是遁走,淮地已为袁术掌控,袁孙二人一在庐江之东,一在庐江之北,便是如同一对锋利的虎爪,上下钳制将庐江死死的困于其掌控之间,陆府君岂能不如同利剑悬头?刘正礼若是能得脱大难进入荆州,日后荆州方面与袁术孙坚,必将常年攻伐,恐无暇旁顾,如若刘正礼死在吴郡,袁术和孙坚没了对手,抽出手来,这庐江又岂会不被他们盯上?”
刘晔的话确实是说的极有道理,
以这个角度来看,刘繇在某种程度上,确实是能够替陆康分散袁术和孙坚的注意力,还真就是有些唇亡齿寒的意味。
刘繇一旦遁走,刘琦日后再扶持其为扬州刺史,那袁术和孙坚目下在扬州所占据的州县,便都是名不正言不顺。
换言之,届时刘繇不死,那对于孙袁二人来说,便是如鲠在喉……
陆康年纪大了,已经是六十五岁的老了人,他还能活几年?
一个垂垂老者,在庐江不求别的,只求能够过几天消停日子而已。
李典听了刘晔的解释——沉默了。
刘晔的说辞确实极为高明,不但替陆康点明了当下的局势,更是为他谋划了坦途后路,但这话在李典耳中,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。
原本以为将刘繇接出吴郡迎入荆州乃是高招,怎么如今听刘晔略一分析,却仿如荆州人在自寻苦吃一般?
这有些事情,当真是需要从多角度的去看。
果然如伯瑜所言,万事有利则必然有弊。
……
另外一面,刘琦将安县和沙头堡等地交付给了黄祖,自己则是率领南蛮营的精锐南下,直奔庐江郡的地界而去。
汝南之地与庐江边境接壤,刘琦的兵马南下,不消数日就进入了庐江境内,
与此同时,陆康则是在李典和刘晔等人的引导下,亲自来石亭与刘琦相见。
陆康的年纪太大了,走路都有点颤悠,他拄着拐棍,在旁人的搀扶下还是摇摇晃晃的,看模样,其身体似乎也有些顽疾,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老态。
这许大的年纪,身体还不是很好,竟然能亲自来石亭见刘琦,可算是非常给刘琦面子。
刘琦感激道:“承蒙陆府君亲临至此,琦不甚惶恐,本当是刘琦亲自前往舒城拜访的。”
陆康长吁口气,道:“无妨,还是以正事要紧……毕竟事关刘正礼之生死,老夫不得不上心,老夫虽未曾与其谋过面,但毕竟同为汉臣,各为大汉牧守一方,岂能眼睁睁的看其丧命于袁、孙之手?”
这话说的漂亮,但其实也不过是找了个台阶下而已,
毕竟刘晔先前的劝谏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陆康的心头,老头子此刻脑中所思之事,也无外乎是祸水东移而已。
只要能把刘繇引到荆州去,那庐江数年之内可能就安全了。
众人在石亭的议帐坐下后,刘琦很是自信地对陆康道:“有陆公借道,此番我等救正礼公必矣,本以为陆公为保庐江百姓不会轻易借路给我,却是不曾想陆公居然这般仗义,果然与常人大不相同……琦深感陆公为人,日后若有事用的着我荆州,但请陆公派人来吩咐便是,刘琦无有不从。”
陆康认真的盯着刘琦,叹道:“主要还是刘府君派来的人得当啊,当今天下,能够说动老夫者委实不多,谁曾想你居然能够搬动刘子扬,真是英雄出于少年,老夫这把年纪,看着你们这些俊秀小辈纷纷崛起纵横,心中甚为感慨,唉!大好岁月,当真是一去不返矣。”
说罢,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,然后竟还惹了一阵咳嗦。
刘琦急忙转移了话题:“有陆公借道相助,接下来便可迎正礼公入荆州了……丹阳郡中,吴景和周昕交战正酣,而九江郡之兵则大多进驻于汝南,怕无力阻拦于我,真是天意不绝汉室。”
说罢,刘琦转头看向太史慈,道:“子义,我让张任给你拨些精锐,你火速过丹阳境前往吴郡,请正礼公即刻突围奔庐江郡来,我自引兵迎他。”
眼见终于可以迎接刘繇来荆州,太史慈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欣喜之色。
“诺!府君放心,末吏定不负所托。”太史慈朗声回应了。
陆康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太史慈,慢吞吞地说道:“刘府君,事情恐怕并非像你们想的那般简单。”
“陆公何出此言?有陆公开放关卡,允我等在庐江接应正礼公,那从吴郡到此中间就无有阻碍了,只要运筹得当,迎正礼公并非难事。”
陆康淡淡道:“若是换成十日之前,府君在汝南战陈兰等人时,自是如此,但眼下丹阳郡的大局已定,周昕兵败,孤身遁逃,吴景已是占据了宛陵县,眼下丹阳境内无人掣肘于他,刘正礼若是要走丹阳郡来庐江,必会为吴景等人劫杀。”
刘琦的眉头皱了起来:“吴景和周昕这段时间在丹阳郡一直都是不胜不败之局,彼此相互制衡,周昕如何突然之间便被吴景所败的?”
陆康道:“徐州的陶谦,亲自率兵攻入丹阳郡,与吴景一同讨伐周昕,周昕力有不逮,一战即溃,为陶谦所败。”
“陶谦?!”刘琦的眉头深深皱起,适才的自信之色在顷刻间便消失殆尽。
陶谦是袁术的盟友这事,刘琦自然是知道的,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陶谦居然会真的主动出兵来帮袁术。
眼下的局势,对陶谦而言,在徐州坐观成败,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么?他为什么要出兵?
陶谦这个人,在一定层面上而言,属于一个军政皆有其所长的全能型选手,不是特别好对付……
他是当世名士,论年纪足足比刘表要大十岁,眼下已是快六十岁的高龄了,
据说陶谦年轻时就是放浪形骸,属于那种天生的孩子头,后来又被名门甘氏召为女婿,入仕数十载,走过基层,当过监察,在中枢任过职,也曾以都尉的身份随皇甫嵩、张温等人一同平过叛,可谓能文能武,属于那种履历很丰富的名士型官僚。
刘表在雒阳时也曾见过陶谦,因此也曾向刘琦叙述过一些关于此老的事迹。
通过刘表的叙述,刘琦能够感觉出来,陶谦是一个刚直的硬派型人物,脾气极为倔强。
说他倔强,是因为陶谦行事有一个特点,就是极度抗上,专门和自己的上司过不去。
陶谦年轻时做舒县令时,就从来不买郡守张磐的账,曾多次当众让郡守张磐下不来台。
后随车骑将军张温讨伐西羌的边章、韩遂叛乱时,也经常在公开场合对张温表示不屑,回朝之后甚至在百官宴会上当众让张温下不来台,惹的张温差点没把他发配边疆。
那时候的陶谦,便犹如属疯狗的一样,看谁不顺眼他都敢咬一口。
这样的人物若是与自己为敌,对刘琦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见刘琦沉默不说话,陆康遂在旁边道:“陶谦此番来丹阳郡,带了一万丹阳精兵,想来刘府君应该也听说过,丹阳兵乃是天下步卒之冠,前番一战击溃周昕,陶谦依仗的便是此军,府君的荆州兵虽善战,只怕也未必是丹阳兵的对手。”
典韦站在刘琦身后,不屑道:“丹阳兵又能如何?我荆楚的南蛮营将士亦是南地强军,正面作战,未必输于那丹阳锐士!”
“休得无礼。”刘琦出言责备典韦道:“陆公一片善意,汝焉敢当着众人的面口出狂言?”
典韦低低的哼了一声,似有些不服气,但还是想陆康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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