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 第142章

作者:臊眉耷目

届时,胜负几何,着实是两难之说。

除非刘焉眼下能够快速的平定叛乱。

但刘琦的下一番话,却直接打消了严颜的这个想法。

“贾公回荆州整备一番之后,便将西向攻取汉中郡的房陵、上庸诸县,在汉中东部落脚,徐图汉中诸县与蜀中的任府君南北夹攻蜀地……依照严司马之见,贾任二将与刘焉之间的胜负,又该如何?”

严颜是深通军略之人,他一听刘琦的话,自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。

依照这样的情况来看,若是任岐在犍为郡,贾龙在汉中东部,再有荆州的刘琦遥相呼应,另还有刘焉长子刘范在他们手中为人质……这场仗刘焉还真就是没有获胜的可能……至少按照这种事态去发展,这场战争没有几年功夫怕是打不完的。

迁延日久!

而正如刘琦适才所说的,时间拖延的越久,刘焉的胜算就越低。

严颜沉思之时,刘琦又缓缓的抛出了第二个问题:

“第二件事,严司马自然是在意自己的前程,大丈夫生于世,自当建功立业,青史留名,这无可厚非……只是如今刘焉在朝廷中已经被董卓列为悖逆之贼,就算董卓如同虎狼,但他毕竟是拥戴天子者,他抛出的旨意还是占据了天下大义,眼下他已经代表朝廷,认定了刘焉是反贼……而护君盟中,我荆州一方和刘虞亦是视刘焉为叛逆,请问严司马,你跟随一个被朝廷和宗亲都认定为是叛逆的垂垂老者,前程何在?”

严颜的脑中,犹如翻江倒海一般,轰然炸裂。

刘琦又慢悠悠地说道:“至于第三件事,就是严公的家人,我闻公之族人皆在巴郡,而巴郡虽属刘焉管制,但其地临近于江关,又临近于犍为郡,令兄严镛现为两千石江关都尉,而犍为郡的任岐正在秣马厉兵,对巴郡呈夹裹之势,刘焉若是想保全巴郡,在没有必胜的把握前,就绝不会轻易对巴郡豪族动手……而这段时间,你再以书信与令兄,让他迁族人至犍为,家族则可保全,不知我言下之意,严公可听明白了?”

这最后第三点,重重的击打着严颜心中的软肋。

他沉吟片刻,问刘琦道:“此事,当真可成吗?迁族中人出巴郡至犍为,怕是没那么容易,恐为刘焉所觉。”

刘琦微笑道:“简单,只要将刘焉的目光转移开就行了……眼下刘范在我手中,我派人前往绵竹,以刘范为饵,和刘焉进行谈判,刘焉顾忌其嫡长子,定会珍惜这个谈判机会的,在这谈判期间,刘焉的注意力不会放到巴郡,严司马可写书信,让族中人乘着这个时期,移出巴地便是,犍为郡那边有自有任岐安排接应。”

相比与刘范的那种“不忠不义,恪守臣节”的大义说辞,刘琦眼下说的这三件事,才算是真正的替严颜拨开了迷雾……让他真正的看到了希望和光明。

身为食物链的顶端者,要彻底收服一个豪强武人的心,不是看你跟他谈了多少忠孝仁义(当然这些也会起一定作用,但肯定不是绝对),而是你能帮他解决多少问题。

这天底下没有人是纯粹的傻缺……你跟人家谈完大仁大义,却不帮人家解决前程、家族等实际问题,却要人家死心塌地的跟随你,哪个豪族出身的人是脑有病?

纳头便拜这种事,现实中是不存在的。

刘范适才跟严颜的交涉中,所差的那一点点就是这个。

……

三日之后,荆州军和益州军,终于抵达了南郡境内,直抵襄阳城。

时隔半载,当刘琦再次看到襄阳城的时候,他居然有些不太认识这个地方了。

眼下的襄阳城跟刘琦离开的时候相比,简直可以用‘天壤之别’四个字来形容。

变化着实太大了!

为了确认襄阳城现在的形貌,刘琦在进入襄阳之前,先登上了附近的岘山对其俯视。

去年的襄阳,虽然也是荆北重镇,但城墙只是中等,工事一般,往来民众稀松,与北方的大县相比,还是差了不少的格局。

最多只能算是个大县。

但是今日今日……

襄水之北,汉水之南,群山之侧,汉水滔滔,襄阳与樊城如两枚翠玉一般坐落在襄水的两岸。

天高江阔,云淡风清,草木苍翠,竹林如海,雄关之姿已初具规模。

远观云梦泽,浩荡万倾,不见边际,鱼梁洲上,有农人划船渡水,收割稻田,农户屋舍和开垦之田竟然是多了一倍有余。

原本低矮的襄阳城墙,现已经被建成了高为三丈的厚土大墙,且还正在继续加固,城墙的外围,则是再修建瓮城。

城池之外,那些刘琦离开前的荒芜土地,还在被陆续开垦,房屋民舍的土地被圈,亦似有规划——那座后世时,被人口脍炙人口的南方的铁打要塞,已经开始初见规模。

刘琦愣愣的看着那座正在被逐渐修葺扩大的城池,脑中想起了自己在离开之前,与刘表的一次对话。

那次对话中,刘表曾风轻云淡的对他说过一句话,一句非常随意的话。

“吾儿,你信是不信,给为父十年时间,为父定能将这不曾闻名于世的襄阳,修筑城汉江以南的最大雄关!”

第一百七十四章 父子再相见

襄阳城外,州牧以下的各级属官,尽皆出城,夹道相迎刘琦等人的军队。

在刘琦回返的三日前,长安朝廷的使者就已经持天子诏来到了襄阳——正式拜刘表为镇南将军、敕封为荆州牧,成武侯,假节。

至此,刘表终于成为可执掌一州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,与刘焉和刘虞看齐,成为了汉末天下“刘室三牧”之一。

襄阳城的北阙下,州牧府下的一众从属佐官并排侍立在城外,踮脚远望,静候刘琦以及他麾下的军队。

就迎接的场面来说,刘表给予一众归返将士们的待遇可谓是极高的。

州属官随都是在刘表的职权范围内可以随意任命,但毕竟都是他的亲随,可以说今日在场迎接的人,无一不是刘表赖以为信的秘书亲信。

迎接的诸官吏中,伊籍因当初促成了‘宗亲联盟’之大功,而被刘表征辟为文学从事,引之为亲信。

而这些人里,也以他和刘琦最为相熟。

不多时,便见远处旌旗蔽日,万余大军在荆益将官的率领下来到了襄阳阙前。

早有襄阳城内的使者飞马而去,迎接刘琦,其他下令着麾下司马级以下的军校,率诸部曲前往早就准备好的营盘暂事驻扎,稍后襄阳县内自有人来安排飨食,慰劳三军。

别部司马以上的军校则可随刘琦一同入城。

安排好了万余将士之后,刘琦便引着众人来见刘表的一众属官。

大家互相见礼后,却听伊籍赞道:“我等代使君,恭贺府君得胜而归,彰显汉威,扬我荆州声名,就任大郡牧守……上雒一行,我荆州名震四方,引得四方志士来投,府君居功至伟,我等在此迎接府君,以为相贺。”

其余韩嵩,邓羲等人亦是纷纷道贺。

刘琦向一众属官致谢,大家彼此谦虚礼让一方,便一同往襄阳阙内而行。

“机伯先生,时隔半载,襄阳的变化似是很大啊。”刘琦通过城阙之前,便已经在山顶看过襄阳城貌,如今离近了看,更是能够感觉变化巨大,比之原先扩建和繁华了不少。

入城之后,感觉人流似乎也比自己离开前要多很多。

伊籍捋着胡须笑道:“襄阳修葺城廓,开垦边地,繁荣昌盛,进展颇速,皆有赖刘使君与府君内外之功。”

“内外之功?”刘琦好奇道:“何意?”

一旁的从事中郎韩嵩言道:“刘使君在襄阳,勤修职贡,修筑学宫,广开荒芜,爱民养士,劝穑务农,以田以渔,利民之政已初见成效,此为刘使君之内功。”

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。

好马屁!

伊籍笑道:“眼下北方之地,战乱频频,黄巾为祸,前番关东郡守与董卓之争,更致河南民众豪族大举南迁,今北地各州,南迁之士首选荆州,皆赖公子在上雒之行中,大展我荆楚仁道望名!这半年来,仅是从河南尹和南阳迁入南郡之民,便已是多达二十余万口。”

“这么多?”刘琦闻言挑了挑眉。

伊籍叹道:“董卓离开雒阳,虽未迁民,且烧田毁地,尽清仓禀,致使河南尹境内残破无所资,司隶境内不分贵贱,已有数十万户人大举南下……”

刘琦恍然的点了点头。

因为雒阳被保留了下来,所以本土原户大部分没有被迁民,但董卓破坏河南尹的行动,刘琦事先也有所知晓,只是着实没想到连锁效果居然会这么大。

虽然他知道,汉末自初平年间开始,二十年中便会不断的有北方的士人,豪族,黔首向南方转移,但实际上他们转移的目标并不应只有荆楚一地。

包括益州,扬州,乃至于交州……其实都是北迁人士的移居所选之地。

但是通过伊籍适才所透露的数据,刘琦感觉南迁人士的数量,向荆州侧重的比例实在是有些过高。

其实当初刘琦设计留下雒阳,保留其民,在一定层面上,也是希望荆州日后又机会,可以吸纳一部分来着司隶境内的人口劳力。

但是没想到却是会在这样的情况下……

看起来,护君之盟所赚取的声望,已经开始逐渐转化为了实际收益,向荆楚的内地一点一点的输送而来。

刘琦感慨一叹,随后又向众人请问道:“烦问诸君,当下由北地迁来荆楚士人,都有哪些高名之士?”

护君联盟功成,山阳刘氏父子名声大躁,按照刘琦的推断,必然会有大批的望族士人前来荆州依附,其中定是不乏望门。

韩嵩苦笑道:“数不胜数。”

“可否试举一二?”

韩嵩遂给刘琦列举了几人……

南迁到襄阳的士人,包括南阳名士刘望,目下亦被刘表征辟为从事。

南阳人韩暨,其先祖乃是西汉诸侯王韩王韩信之后(不是汉初三杰的那个),祖父韩术为河东郡守,其父韩纯曾是南郡郡守,是南阳郡正宗的两千石高门。

汝南和洽、颍川杜袭、赵俨、繁钦。

陈国的经学大家颍容,带领一千多途众避乱荆楚……

其余的,从豫州和南阳来此的士人,还有不少,不过人数实在是太多,刘琦也不可能全都记住。

但听伊籍等人的话中之意,除了刘望被任为从事之外,其余的外来士人,似乎大部分只是处于被刘表礼遇的阶段。

其实这点是刘琦不希望看见的。

……

到了襄阳牧署,进了正厅,刘表和以蔡瑁、蒯良等为首的郡中高官皆在此等候。

时隔半年不见,刘表瞅着似乎是老了一些,可能是北方迁民的数量让人压力有些大,他的白发似乎比刘琦离开时多了,脸颊似乎也瘦了一些。

但他的精神依旧抖擞,看见刘琦后,也很是激动。

刘表迈步上前,一把握住了刘琦的手,下颚的呼吸随着他脸颊上的肌肉一同微微抖动,竟是略显的有些激动。

“好!吾儿壮了……也长高了……”

刘琦闻言不由哑然失笑。

哪曾想跟亲爹见面的第一句话,他居然会蹦出这么一句。

刘琦苦笑道:“父亲,我都快二十了。”

二十三蹿一蹿,二十五鼓一鼓的,毕竟是少数。

刘表呵呵笑着,道:“无论是总角,或是耄耋,你不都是吾的儿?”

这一点,刘琦无话可说。

不过他觉得这跟他二十长不长个,似没有什么关系。

刘表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人,道:“此些豪士,你离开襄阳之前,为父从未见过,不知诸君是……?”

刘琦遂将贾龙,赵韪,严颜等人逐一介绍给了刘表。

贾龙等一众在雒阳上疏刘焉有谋反之志,足可称为是震惊天下的大事,这件事刘表自然是知晓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