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臊眉耷目
吴懿转头看了看刘琦的帅帐,隐隐间听到里面那‘鬼哭狼嚎’般的叫声,遂苦笑道:“公子,其实……末将已经在此静的公子许久了。”
经过贾龙和刘瑁之乱,益州军中现以吴懿为首的东州士诸将官,已经皆被贾龙送到刘琦的营中。
他们目下名义上在刘琦军中是属于益州的客将,但明眼人都清楚,这些东州士是为了能够让贾龙和赵韪快速掌握益州军,而被变相的被软禁在荆州军营的。
不过刘琦为人还算是厚道,给了他们充分的权益……就算是今夜的大飨,军中酒食也有这些东州士的一份。
只不过这些东州士眼下已经没有资格在帅帐内饮酒欢宴了。
他们只能独自居于一帐,彼此陪伴,互敬苦酒。
“吴司马不在自己帐内饮酒,来这里等我作甚?”刘琦疑惑地道。
吴懿似是略有犹豫,但片刻之后,他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来意。
“末将等得蒙公子关照,今日三军得胜而归,飨饮以宴,我等想请公子移步,去我等帐中,我等诸人想敬公子三爵水酒,以谢大恩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刘琦眯起了眼睛,上下打量起了吴懿。
让自己移步到他们的帐内,这些东州士,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么?
身为荆州军的主帅,又是掌管这些东州士目下命运的人物,刘琦完全可以很随意的拒绝吴懿。
但是他心中确实好奇,吴懿究竟想跟自己说些什么。
刘琦沉默了片刻,突然转头向帅帐旁的一名随侍道:“找典君过来。”
“唯!”
少时,便见在帅帐内喝的满面通红的典韦,咧着大嘴笑呵呵地来到的刘琦的面前,满嘴酒气的冲刘琦道:“府君!如何还不回帐?诸公眼下都欢舞的紧呢!”
一听典韦提起帐内那帮妖魔鬼怪原地起舞,刘琦只能呵呵干笑。
“府君?”吴懿没明白典韦为何这般称呼刘琦。
刘琦对典韦道:“益州诸贤邀我去他们的帐中饮酒,你陪我一遭。”
典韦虽然憨直,但心中一直记得刘琦曾说过要以他做侍位军统领的话。
如今刘琦这般出言,典韦心中自然是明白他的真意。
府君这是怕出意外啊!
典韦打了个‘酒嗝’,抖擞精神,冲着刘琦一拱手,道:“诺!”
吴懿面色尴尬的看着典韦,心中不免有些发虚。
他自然知道,刘琦是信不过自己,才领这名大汉一同去的。
只是这汉子的身型,委实有些太骇人了。
他适才光是走到自己的面前,吴懿便有些错觉……好像他脚下的地都有点发颤。
“公子,请随我来!”吴懿伸手请刘琦随他一同过去。
……
此时,东州士所待的帐内——吴班、雷遇、吴堀、吴兰等人,正垂头丧气的等待着吴懿的归来。
即使帐内有菖蒲酒和吃食,他们却也都没有什么心情碰。
阶下之囚,还哪有心思酒肉欢宴?
少时,却听吴兰幽幽开口:“你们说,稍后刘公子来了,我们一起跪求于他……他肯放我们回益州吗?”
雷遇冷冷的哼了一声,道:“刘家小儿与贾龙为伍,垂涎我益州之地,焉能放我们回去?简直大谬!”
吴堀则是叹息道:“话虽如此,但该求我们还是要求他呀,这要是再往南走,我们便随他去了襄阳,一旦进了荆州地界,日后若要返蜀可就比登天还难了。”
雷遇咬紧牙关,道:“大不了,玉石俱焚!稍后他若是不应,我便挟持了他!威胁他立书应允!”
吴班闻言,吓了一跳:“雷司马勿要胡闹,这可是在荆州的军营!彼有万人,你便是挟持与他,又能如何?回头却是将我们都害死了!”
雷遇咬牙道:“那尔等便都甘心随他同入荆州了?”
“嘘!”吴兰冲着他们竖起了一根手指,起身走到帐篷口,向外观望……
“回来了!”
众人纷纷原地起身,吴班拉了一把雷遇,道:“你可莫要做那寻死之事!稍后你若敢胡来,莫怪吾先与汝翻脸!”
雷遇随意的摆了摆手,道:“知道了,我不过也是随意说说!那还能真做此等小儿之事?某又不是刺客。”
少时,便见吴懿当先走入帐内,刘琦则是紧随于他。
众人见了刘琦,方要见礼,突然间却都愣住了。
只见犹如巨熊成精的典韦,跟着刘琦闪身进了帐内,
他一双虎目如电般的来回扫视着帐内诸人,看到谁,谁便是不由一个冷颤。
那偌大的身形,让人看着就不免心中发虚。
吴班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雷遇。
却见雷遇的脸都有些发白了。
雷遇感觉到了吴班的目光,气道:“刘公子都来了,你还看我做什么?我脸上长了花儿不成?”
说罢,便见他堆起笑脸,迎上刘琦道:“刘公子,着实是让我等候的好苦,公子快请入上座……这位壮士也请一同入座,快请,快请!”
第一百七十章 俘虏的请求
这些东州士们饮宴的帐篷不小,每人一案,竟也是足够宽敞,甚至还能腾挪出一放置余物和安置火盆之地。
刘琦身为掌握着东州士命脉的人物,此刻是坐北面南,安坐于主位之中,其余人等则是在下方坐于其两旁。
典韦虽然有些酒醉,但此刻还是毫不含糊的站在刘琦身后,抱着膀子犹如一尊铁塔一般,两只牛眼来回扫视着在场诸人。
不得不说,典韦这样的存在实在是令人感到窒息。
犹如一尊杀神,和这帐中的酒肉宴氛豪不搭调。
吴兰看着典韦硕大的身躯,心中忐忑,他小心翼翼的为刘琦的酒爵中斟满了菖蒲酒,然后便赶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似乎并不想离典韦太近。
吴懿当先起身,举起酒爵道:“这第一爵酒,我等敬公子在司隶得胜还于荆州,公子此番不但是护君功成、保全了雒阳朝堂宗庙,且还得胜于吕布、胡轸等北地悍将,名扬诸州,振汉室之威。”
刘琦淡淡一笑:“多谢,满饮。”
诸人纷纷将爵中酒,一饮而尽。
吴懿又过去为刘琦敬酒,然后再次举起酒爵。
“二祝公子击溃袁术兵将,破敌建功,荆楚武功日后必为天下侧目!”
刘琦笑着举起了手,道:“多谢诸君。”
众人一同再饮一爵。
斟满酒后,吴懿再次举起手中的酒爵,但这一次,他似乎有些语塞了。
“三祝公子,嗯……”
完了,事情来得太过仓促,明显是准备不足,吴懿说到这的时候,明显有些语塞。
这第三……应该祝些什么?
刘琦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身为豪族,一天只顾着钻研族中之利,场面上的事却不用心,事前准备工作做得这般仓促,溜须拍马的水平跟张允和蒯越相比,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。
差评!
“吴司马,在下在京中的线人呈信于我,说是相府的东曹已经拟定了了敕封,朝廷任我为南阳郡守……已是得准,目下正往南郡而走,估计差不多和我军同时抵达襄阳。”刘琦微笑着对他道。
其时,董卓入京之后,自封为相国,履丞相职,仿西汉相府制,设立从属的“十三曹”,将中枢大权全部收拢于相府的掌握中。
所谓的‘曹’,实际类似于后来的‘司’。
十三曹中,相府东曹目下主两千石长吏迁升,并包括军吏。
吴懿听了刘琦被任南阳郡守,先是愣神,随后急忙恍然大悟。
他忙举起酒盏,对刘琦道:“第三盏,恭贺公子得任南阳郡守……嗨!以双十之龄而得两千石高位者,实乃罕见,公子实乃国之柱石。”
便见帐内所有的东州士都起身举酒爵,齐声道:“为公子贺!”
刘琦微笑再度举爵。
双十年华得两千石,清平之世自然难见,但这乱世之中,什么稀奇事都有可能发生的。
历史上的孙权,也是在十八岁的时候,领了两千石的会稽郡守。
刘琦主动提及自己被任命郡守的事,其实也不过是给吴懿等人找个台阶下,让他把这第三爵酒敬出去而已。
因为只有这样,他才能知晓东州士真正之所求。
果然,三爵酒敬完之后,那些东州士突然都齐齐从原地站了起来。
典韦见到这些人同时起身,神情顿时变的有些紧张。
他伸手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只酒爵,竟然是要打算用这铜器作为武器与对方动手。
但那些东州士并没有像典韦想象的一样,一起扑上来与己方为难。
这些人反倒是一同向刘琦跪倒。
所有人都是单膝跪地。
这架势把想对他们他们动手的典韦都弄楞了。
他酒醉反应慢,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。
这算是什么拼杀姿势?
刘琦站起身,冲着几人道:“尔等这是作甚?快起来!”
吴懿单膝跪地,仰头抱拳道:“请公子放我等一条生路!”
刘琦抿起了嘴唇,一条眉毛微微扬起,道:“这是何意?”
吴兰哽咽道:“刘公子……哦,不!刘府君,我等族人家眷,前些年方才迁至益州,乃属益州外来人士,在益州之内本就根基不稳,如今我等随军出征,不得回发,家眷在蜀中,岂不受人排挤?他们日后又当如何自处,一家老小前途未卜,还请公子开恩,让我等返回益州,与一家老小团聚!”
说罢,便见这汉子一低头,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。
而一旁的吴班,雷遇,吴懿等人,见吴兰哭了,亦是纷纷跟他一起流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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