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臊眉耷目
而且在这里,贾龙也逃不出他的掌控。
而就地域来说,上庸以北是武关,正东是襄阳,东方向则是宛城,就距离来讲,荆州的南郡出兵前往上庸,非常之迅速。
关羽兵败麦城,第一时间向上庸求救,就是因为上庸出兵往南郡足够及时。
把贾龙安置在这个地方,不但会对汉中产生威胁,令刘焉首位不能相顾,同时刘氏父子在襄阳也可以控制住贾龙。
而贾龙作为荆州的附庸,同时也可以作为襄阳的策应,配合刘氏父子,一南一西,从两个方向将南阳郡给钳制住。
就像是一对虎爪,牢牢的抱住南阳郡。
南阳郡在袁术手中,刘琦发过誓一定要把这个郡给夺回来!
而且荆州现在还有荆南等地没有完全收服,暂时不能向益州出兵。
如果让贾龙回蜀,益州豪族和刘焉,可能很快就会分出胜负……最多不过一年。
但是贾龙若在东三郡发展,威逼汉中,刘焉就得不停的向汉中增兵,而同时还要顾忌蜀中内部的任岐等人的反叛……首位不能相顾。
但刘焉总体的实力还比这南北两方的益州豪族要强。
他们应该是谁也灭不了谁,那就会是一场长期的拉锯战。
长期到刘琦足够把荆州内部的事全处理完毕。
……
听了刘琦的建议后,贾龙的心有些发凉。
他也算是颇有见识之人,自然明白刘琦的用意。
如实自己一旦入驻房县,那就成了刘琦在西面的屏障,同时也成了刘琦向汉中进军的踏板。
如此,便不是他利用刘琦,反倒是刘琦利用他了!
贾龙咬咬牙,还想负隅顽抗。
“公子,眼下时局变幻,刘焉若是知我杀其子,必然会立刻行动,对蜀中诸豪强动手,到那时候,我怕蜀中诸族事先的谋划就全白费了……驻守房陵进逼汉中,并非速战之策!”
刘琦心中暗道:可我要的本就不是速战呀。
你们速战解决了问题,谁带我玩?
况且历史上你和任岐在蜀中联合诸族反叛,最终的结果还是让刘焉给速战速决了!
小刀割肉,一刀一刀的切才划算。
“贾公,非是琦不愿意派兵支援君入蜀,只是关隘险阻不说,我荆州目下尚内患颇多,恐难以大举兴兵。”
贾龙依旧在挣扎,道:“刘公子,入蜀绝非你想的那么难,眼下严颜已经归顺于某,他兄长严镛乃是江关都尉,只要严镛肯放行,我军从白帝城必可一路畅行无阻。”
刘琦淡淡道:“恐未必吧,适才贾公命麾下将士捉拿雷遇时,我观严颜站在贾公身后,似有不平之色……贾公,万事不可太急,眼下你还以是收拢手下的人心为主,在房陵站稳脚,谋取上庸,安乐,北巫等县方为上策。”
贾龙还要再劝,刘琦却道:“如果贾公想与琦共事,那就按我所言行事,若是不行,那请自便,贾公自思之。”
说罢,他转头出了军帐,只是留下贾龙在帐内,望着他的背景发呆。
良久之后……
贾龙扭过头,看向地上那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,不由回想起了刘瑁死时的场景。
贾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。
他感觉他的命格,真是跟姓刘的犯冲。
刚杀了一个刘瑁,又出来一个刘琦。
论本事和谋略,那刘瑁跟他根本没法相比。
太难做了!
……
雒阳城,蔡府。
左中郎将蔡邕坐在主位上,招待着前来拜访他的故交王谦。
今日王谦领着他的儿子王粲,前来拜会蔡邕,并与之辞行。
王谦曾是大将军何进麾下的长史,在其府中入幕,但何进死后,董卓入京擅权,夺取了由何进掌握的卫戌京师的北军以及驻守宫廷的南军,身为何进长史的王谦因看不惯董卓的行径,而自愿下课,赋闲于家中。
前一段,他接到了其父王畅的学生,现为荆州刺史刘表的书信,请他携家眷往荆州安居。
王谦考虑雒阳形势颇险,非久居之地,于是便决定接受刘表的请求,前往荆州。
此去往荆州之前,他特来拜会与其父王畅有莫逆交情的蔡邕,求一份符传,另外替刘氏父子说一下要蔡邕珍藏典籍治学的事。
第一百二十四章 昭姬
“贤侄想要老夫替你说话,开具一份符传去荆州?”
听完了王谦诉求之后,蔡邕恍然的若有所思的捋了捋下颚修饰整齐的胡须:“唉,老夫从吴地来京师,与贤侄相会不过一载,如今便又要分离,着实令人感伤。”
王谦恭敬的向着蔡邕拱手,叹道:“时势所逼,某亦无奈,眼下朝事,不适与我,而我亦不适与朝,又何必在雒阳虚度呢?”
蔡邕闻言不由漠然。
他知道王谦话里话外之意,是不屑与参与董卓所主持的朝堂,而董卓所主持的朝堂,目下也容纳不得他们这些昔日何进麾下的幕僚。
既然各自互相瞧不起,也何必在此耽误时间呢?反不如去往他处。
想到这,蔡邕的脸不由有些发红。
他在吴地十二年,空自蹉跎岁月,如今一朝被董卓召入朝堂,虽受重用,然董卓本人却为天下士人所弃,特别是此番迁都,司隶的各望族士人暗中联合,皆向董卓谏言请立两朝。
此番各族士人联合上奏,融合起来的士人力量异常强大,身为胡广之徒的蔡邕也未能幸免,被拉入了一同劝谏的团体中。
蔡邕的老师胡广,被后世人评价为政坛不倒翁,政坛上水深之处,胡老从不沾鞋。
但蔡邕在这方面很显然差了他老师很多。
当年与蔡邕一同在东观校书的马日磾与卢植,他们一个是经学大师的马融族孙,一个是马融之徒,在经学领域中皆声名卓著,以蔡邕喜好结交朋友的秉性,自然是与他们处下了深厚的情谊。
但也正是这份情谊,把蔡邕拉下了水。
卢植和马日磾,纠了关西百名马融一派的经学士人,联名奏疏谏言直意要建两京两朝,本不欲参与其中的蔡邕,被他们以大义为之胁迫硬拉下了水,且还在前番的廷议上,向董卓谏言立都之事,弄的里外不是人。
此时此刻,他真是有些羡慕能够从雒阳脱身的王谦。
……
蔡邕对王谦道:“君子有成人之美,既是贤侄想离开雒阳去荆楚安居,那我明日便亲往司马建公府上,向他替贤弟求一份通往荆楚的符传来。”
蔡邕口中的司马建公,是刚刚由治书侍御史被迁为雒阳令的司马防。
王谦闻之大喜过望,急忙道:“多谢伯喈公厚意了。”
“你我两家那可是故交,不必如此。”
说罢,却见蔡邕转头,看向了王谦带来的他那十四岁的儿子王粲,感慨道:“粲儿年纪轻轻,才华横溢,老夫本有意收其为徒,传其经学数术,如今看来,怕是难了。”
王谦亦是叹道:“能得伯喈公如此看重,实乃小儿之幸,可叹他没有福气,不能以师侍之,深可痛哉。”
说到这,王谦虽对王粲道:“吾儿,汝虽无福拜中郎为师,但中郎在雒阳这一年,也是对汝之学业多有指点,汝当对中郎行之以礼。”
王粲随即走向正厅,向蔡邕施之以礼。
“粲儿不必多礼。”蔡邕笑着度王粲挥手,道:“老夫看人不会错!粲儿不愧为叔茂之孙,甚有异才,吾不如也,日后定是学无所遗,长于辞赋的一代才子。”
说到这,蔡邕顿了顿,道:“公父子离雒阳,老夫无有趾金相赠,仅有在雒阳城南五十里外的宅舍,有四千卷经学典藏,回头我卓人引君父子去取,便当是老夫赠送给粲儿的相别之礼吧。”
王粲听了,不由大喜过望。
“遗子黄金满籝,不如一经”这年头,经学藏书的价值可是比钱要贵重多了。
在王粲看来,蔡邕赠送给他的四千卷经卷,可不是经卷。
那与四千卷签押了他前程的印绶无二。
王粲刚要拜谢蔡邕,却见王谦站起身来,对蔡邕拱手道:“伯喈公勿怪,公之卷赠我等不能要。”
蔡邕不满道:“老夫与令尊王公,也算知交,你如何跟我这般客气?”
王谦从袖中取出两份缣帛,走到蔡邕面前,递给他道:“这是荆州刘景升托其子刘伯瑜,派人送到我府上的,让我转交与伯喈公……实是他父子欲借伯喈公的典藏,留以大用,故吾父子不能受伯喈公馈赠,还请勿怪。”
“刘景升?要借老夫的典藏?”
蔡邕疑惑地将那两卷缣帛展开,仔细看去。
待看完之后,蔡邕的表情不由凝重了。
……
待送走了王谦之后,蔡邕便拿着刘表和刘琦两父子给他写的信,来回在厅堂中走动。
他一会将手中的缣帛展开,一会又合上,一张脸忽红忽白,时而有喜色,时而又有苦楚。
蔡邕在厅堂内的表现,让厅外侍奉他的那些蔡府侍从,一个个看的胆颤心惊。
家公这是疯了不成?
蔡邕拿着那两卷缣帛,无论如何,似都是理不清头绪,随即起身,向着府内的后宅而去。
……
蔡府内宅的偏室内。
相貌清丽的蔡琰正在房间内用织机缝制着一件罩服。
午后的阳光射入房间,照出一双婉如新月的秀眉,和秋水为神的眸子,头上盘着飞仙髻,身着浅色的襦裙,显得很朴素,穿着并不张扬。
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,那就是文雅娴静。
她此刻心中想着的是,天气日渐凉了,严君因为立京的事情,每日奔波在雒阳城各士子之家府中,很是辛苦。
她想亲手为严君做一件罩服。
蔡琰虽是出身经学之家,文章琴艺出众,但却从未仗仗其才名而弃做女织之事。
相反,随蔡邕在吴郡长大的她,一双巧手除了善写飞体字外,也擅长女织。
去年,蔡邕受董卓相召入了雒阳,蔡琰随父亲一起从吴中原赴司隶,本以为应是繁华似锦的雒阳,眼下却是一片阴霾之景。
西凉军每日横行街市,杀劫之事,屡有发生。
看着蔡邕鬓角的白丝日增,蔡琰心中很感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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